很久很久以前,德州城北门口往南再往西,这里住着一户人家。这家人姓赵,家境贫寒。为了渡日赵家的一个孩子小四,给本街一户做炒花生生意的人家帮忙。户主每天中午只管一顿饭不给工钱。赵家小四为人诚实,干活勤快从不偷懒耍滑。店里的活忙完了他就帮忙看摊,有客人来了他就叫掌柜的一声。看摊的目的就是不让门前的花生丢失。一天门外来了一个穿着破烂的人,他来到炒货店給掌柜的说:“我身上沒多少钱了,先給我称上二斤花生,我去卖卖试试能赚点钱花吗”。掌柜的爽快的答应着,足斤足两称了二斤花生給客人,最后又抓了一把奉送给他。客人高高兴兴的提着二斤炒花生走了。不久客人又来了,要了三斤他又拿着去卖。后来时间长了,客人就要十斤炒花生去卖。,赵四在店里看的清楚见的明白,他心底暗想看来卖花生也能赚点钱。有一天店里的活忙完了,掌柜的让赵四看摊,掌柜的刚想走,赵四拦住掌柜的说:“大伯,我在你店里干了快二年了…”。掌柜的一听心想:你想要工钱啊!他把手一摆:“赵四,你要干就在这好好干,你要不想干你就走吧”。赵四说:“大伯,我想在咱店里赊点花生出去卖卖”。掌柜的一听,“哎这是个好办法,他卖一斤我少一斤,挺好”。掌柜的对赵四说:“你赊多少呀”?赵四说:“先赊三斤。你给包半斤一包,我先试试去”。掌柜的给他包了六个小包递给赵四,回手在墙上的记事板上画了赵四赊三斤花生的符号。
赵四拿着个小布口袋,装上花生像展翅的燕子一样就奔小西门去了。小西门外就是一个像半月形状的运河水域,这里有向南向北行走的船只,也有在岸边停泊的货船和客船。赵四就沿着河堤大喊:“炒花生,刚出锅的熟花生”,他反复的喊着。后来船上有人问“多少钱一斤”?赵四就按比店里多点的价格回绐人家。船上人说:“你上船来吧”。赵四欢蹦乱跳的上了船。船上客人尝了尝,花生干脆酥香,买了二斤。赵四又拿着剩下的一斤叫卖,不久这一斤也卖完了,他拿着空口袋回到店里。掌柜的一看,唉,这孩子刚走一会就卖完了,掌柜的很高兴。赵四把赊花生的钱付给掌柜的。掌柜的又问赵四再赊多少?赵四把手伸进衣袋里摸着赚来的钱说:“再赊五斤”。掌柜的给他包了十个小包。到了晚上赵四回来了,还剩了二包。他把卖完四斤的钱付给掌柜的,再把这两包一並交给掌柜的。掌柜的迷着笑眼说:“四啊,你忙了一天了回去吧”。赵四回到家把赚的钱取出来交給爸爸。他爸爸惊奇的问:“四啊,你这是从那弄来的钱”?赵四就把怎么赚的钱告诉了爸爸。他爸爸高兴的说:“四啊,你这个办法好。咱这钱挣着辛苦花着踏实,做人再穷不能穷了志气。偷人家的,抢人家的那些事咱千万不能干…。”赵四聆听着父亲的教诲,不住的点头。
第二天,忙完了店里的事,没等赵四说话,掌柜的就问:“四啊,今天再赊多少呀”?赵四想了想说:“赊十斤吧”。掌柜的包了二十个小包,怕包破了,又用纸绳梱札好交給赵四。回身又在记事板上画了赵四赊十斤花生的符号。赵四还是沿着小西门外的河沿叫卖,那稚嫩的童音震荡在运河两岸。在城墙的回音下那声音更加响亮。下午二时左右,赵四回到店里,掌柜的拿出二个窝窝头递給他。掌柜的用手一掂赵四那口袋还剩不少。吃完饭赵四对掌柜的说:“大伯,你看我这还剩多少啊?你再给我补齐十斤的数,我再卖去”。说着他把卖完的钱交給掌柜的。掌柜的一看还有多余的钱,心想这孩子挣个钱不容易,就把多余的钱还给了赵四。
赵四背起口袋向大西门口走去,他一路走一路喊,专捡人多的地方去。他从大西门口向东门里走,出了东门直奔大东关,又转向罗庄走去。说话间晚上八九点钟了,他背着口袋从北营村东喊着来到了苏禄王墓这个地方。他把口袋放在石人旁边,他走累了,在这里伸胳膊伸腿运足了力气他又喊上了。北营人第一次听到晚上有个小孩卖炒花生,都很奇怪。于是在家玩牌的,喝茶水说闲话的人们来买花生的不少。大家一尝花生咯嘣脆吃到嘴里滿口香,你一斤我半斤的给赵四分光了。赵四拿着钱,背着空口袋欢天喜地的回家了。
北营人祖辈都有做买卖的。大多数人家里都有称,大家拿着赵四卖的花生回家一称足斤足两还高高的。大家对赵四这孩子就另眼相看了。赵四一天卖十几斤花生,掌柜的也喜的没法,捧了一捧花生当奖励给赵四。赵四用褂子兜着回家了。他爸爸一边嚼着炒花生一边給赵四说:“四啊,我吃着你辛辛苦苦挣来的炒花生,我这心里甜啊。你是个好孩子,人在世界上活着就要不辞辛苦向前奔。咱家贫寒也不光怨咱命苦,我看你这孩子心田好,能吃苦耐劳,你今后长大了一定比我强”。赵四听了爸爸的话心里美滋滋的。他喑下决心将来努力挣钱,不让爸爸受穷受罪。从此赵四每天赊十斤到运河边闹市区去叫卖,下午剩多剩少再补十斤,从大西门口往东门里过东关奔罗庄到北营。说来也怪,在北营来早了来晚了没人买花生,晚上八九点钟他到苏禄王墓这里,不论口袋里还有多少货,保险一点不剩全能卖完。“四,还有么”?这是从苏禄王墓东边发来的声音。“四,还剩多少”?这是从清真寺北墙角传来的声音。赵四认真回答着人们的提问。那些来买花生的有男有女,有老有幼。人们说说笑笑把他那炒花生分个净光。
一年,二年赵四渐渐长大了。他那炒花生的小店掌柜的每天都乐乐呵呵的,期盼着赵四到他那店里去干活。时间长了赵四也赚了点小钱,家里生活比过去强多了。
后来北营赵四的叫卖声消失了,人们一说起赵四那咯嘣脆的花生,都仍觉着滿口充着香气。一年,二年,十年,二十年过去了。一天晚上苏禄王墓前又响起了卖炒花生的声音。这声音雄厚有力,村里的人们又围过来。“卖花生的,多少钱一斤呀”?“你这花生好吃吗”?卖炒花生的人礼貌的回答着各种问题。人们尝了尝他那花生,炒的火候到位,入口一股清香。大家你一包我两包给他分光了。卖花生的人背着空口袋走了。第二天晚上他又来了,他的喊声吸引了更多的人。人们仍旧你一包我两包的买。卖花生的人说今天的花生不要钱,人们没见过卖东西不要钱的,纷纷拿钱给他,他拱手行礼说:他叫赵四,家住北门里,多少年没来北营了,一想起小时候的事来他就想念北营的乡亲们,今天来就是和乡亲们叙叙旧。原来他有一年卖花生跟着南方人去了外省,在南方安了家落了户,如今要到北京去办事路过德州,特地到北营看看当年的衣食父母,没想到北营人还像当年一样对他那么热情。人们纷纷给钱,他说什么也不要。在众人面前,他面对苏禄王墓磕了几个头。
赵四走了。人们望着他的背影,嘴里吃着炒花生。咯嘣,咯嘣,脆。 |